访IE商学院的中国教师崔志坚 - 欧华报

崔志坚的专访约在IE商学院附近。记者站在学院正门口看到他
远远走过来，瘦高的个子，一身休闲西装，一副无框眼镜，很
接近一般人心中学者的样子——平和，沉稳，气度非凡。

　　崔志坚的专访约在IE商学院附近。记者站在学院正门口看到
他远远走过来，瘦高的个子，一身休闲西装，一副无框眼镜，很
接近一般人心中学者的样子——平和，沉稳，气度非凡。然而在
接下来的两个多小时的采访中，我发觉这个跑遍了大半个世界的
学术精英有着非常矛盾的特质，一路走来，从世俗的眼光看来，
他必然顺风顺水，是个典型的象牙塔里的宠儿，然而如果你了解
他的全部故事，就会发现，除了学术上的天份和运气，更重要的
是，这个是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够找到变通和生存之道的男人。

　　清华学京剧，法国学做饭，美国学开车

　　崔志坚于1996年进入清华大学工程系，除了平日的学业外，
他也是大学里的活跃份子，曾担任科协副主席，艺术团团工委书
记等大大小小的头衔，也是在这个时候，他开始学习京剧，没想
到就此一唱多年。对于这个学生时代一时心血来潮培养起来的爱
好，他的喜爱之情并未随着岁月流逝而衰减，此后多年的海外生
涯，他仍然经常参加各种演出，登台表演京剧。

　　从清华大学毕业后，崔志坚进入西门子北京公司工作，主要
负责质量控制。今天回头看，那应该算是他学术、职业生涯的开
端，这份工作启发了他想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的念头，而命运也
随之给了他这样的机会。

　　2002年他得到法国埃菲尔奖学金，进入马赛商学院。年级考
试，他是第一名。也是在这一年，这个爱唱京剧的清华小子开始
学习独立生活，开始下厨，在课业之外照顾好自己，成了另一门
必修课。与此同时，他有了再往前走一步的想法。次年，他又再
一次远渡重洋飞往美国，凭借申请到的洛杉矶奖学金，进入位于
美国西海岸的佩珀代因大学（PEPPERDINE UNIVESITY）商学
院读书。

　　学校的所在地，正是大名鼎鼎的洛杉矶马里布（MALIBU），
在这个明星聚集的海滨小城，阳光永远明亮充沛，海滩永远宽阔
喧嚣，触目可及尽是豪宅名车。在这个消费不菲的城市，崔志坚
第一次开始投入实际的生活，申请的奖学金只包含学费，他需要
为自己的生活另谋出路。住宿的地方离学校很远，必须要开车上
下课，但当时的他既没有时间也没有钱去考驾照，无奈之下，他
铤而走险，买了一辆自动挡的二手车，只跟室友稍微学了一下，
就开上路了。

　　令人惊诧的是，就这样也一直没有出什么问题，但也有一次
让人回想起来十分后怕的惊险经历。有一天夜里，他正从学校赶
回家，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中途没油了，无奈之下，他只好把
车泊在路边，在黑暗中步行到最近的加油站去买汽油。走回来的
路上，迎面开来了一辆警车，警察看到他夜里逆行走在黑暗的高
速公路上，显得非常可疑。崔志坚当时也很紧张，因为在美国无
照驾车也是很严重的事情，可能会因此坐牢。就在这千钧一发的
时候，他还是镇定了下来，扬起手中的汽油桶示意，警察居然也
心领神会地明白了，没有下车盘问，他就这样蒙混过关。

　　而这只是早年在美国读书时令人哭笑不得的事件之一。当然
后来，他补考了驾照，结束了冒险的无照驾驶生涯。

　　此后不久，为了进一步节省房租，他搬到了洛杉矶的华人聚
居区，并同时在学校里找到了一份兼职工作。这份会计的工作时
薪为12美元，对于当时的崔志坚来说，已经是非常令人满意的薪
酬了。

　　那个时候，他每周要上20小时的课，还要做20小时的工，除
去周末两天，他每天至少有10小时呆在学校里，再加上开车往返
于家和学校之间（单程要一个半小时）和吃饭时间，每晚他拖着
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中，基本是倒头就睡。在老外眼里，这是一个
典型的仿佛不知道累的中国人，永远提前完成工作，永不出错。
而对于崔志坚来说，这也确实是一段非常充实的时光，经过周一
到周五的忙碌，到了周末，他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享用一餐悠
长的早茶，在街上随便逛逛，享受美国西海岸的充沛阳光。

　　因缘际遇做了美国西海岸工厂的厂长

　　在洛杉矶的学业结束后，崔志坚决定找一份工作，这件事的
戏剧性结果是，他因此成为了一个生产厨具柜工厂的厂长。

　　这家工厂的大老板是台湾人。当时他手里有几处产业，这个
生产厨具柜的工厂却是亏损经营的。他招聘的本意，是需要一名
经理助理。没想到仅仅数月后，经理突然离职，刚刚走出学校不
久的崔志坚一下就成了厂长。

　　面对一个亟待改革的工厂和厂里300多名工人，他感到前所未
有的挑战。那时，崔志坚每天5点就起床，开车来到厂里，穿梭在
车间里，和工人们一起工作。下午3点工人们下班后，他还要进行
收尾，做出下一步生产计划。担任厂长的几年中，他始终坚持这样
的作息，以至于后来在枫丹白露的五年，甚至来到以夜生活的丰富
而著称的马德里，他依然如此。崔志坚笑称，别人都说他过着“德国
农民”的生活，而他自己却非常适应，良好的作息安排也是对时间很
好的分配，这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回想起那段做厂长的日子，他感慨颇多。手下的300多名工人，
大部分都是墨西哥人。他们识字不多，文化水平有限，但大多数却
为人憨厚，勤恳踏实。在与他们相处的过程中，崔志坚学会了太多
课堂上无法学到的东西。在纷繁忙碌的大世界里，总有那么一些人
在日日夜夜兢兢业业地守护着自己的小幸福，他们的简单和快乐让
他动容。到了离职去法国的时候，崔志坚已经完全和这些工人打成
一片，而这个几年前严重亏损的工厂，也变成了大幅盈利的企业。

　　在枫丹白露选定了日后的学术人生道路

　　结束美国的“冒险”后，崔志坚又回到欧洲，进入位于巴黎枫丹
白露的欧洲工商管理学院（INSEAD）开始攻读PHD。崔志坚始终
认为，这是对他的人生影响极大的五年，在这期间，他结识了很多
聪明人，去了很多地方，正是这些思考和沉淀，让他最终决定走上
学术道路。

　　对于任何有着严谨学术态度的人来说，一个博士读下来，都会
犹如扒了一层皮，崔志坚也不例外，而最令他记忆犹新的是，在答
辩前的一个多星期，他还在努力证明论文中的一个数学公式。尽管
在此之前，他已经写了4篇相关文章，其中2篇都已在知名学术刊物
上发表，但如果这个公式证明不出，他仍然没办法毕业，因为这个
在欧洲排名第一的商学院向来以严谨著称，而他的导师，又恰恰是
个一丝不苟的德国人。

　　距离答辩还有三天，公式的论证依然毫无进展。崔志坚和他的德
国导师一起不分昼夜地耗在实验室里，做着最后的努力。时间一分一
秒地过去，无奈之下，导师只好勉强同意他使用相对来说不那么严谨
的数值模拟的办法。但实际上，问题并没有真正解决，崔志坚依然很
不甘心。不知是偶然还是命运，在答辩的前一天晚上，他突然灵光一
现，找到了证明公式的方法，他和导师都欣喜若狂，就这样，崔志坚
以出色的表现为他的PhD生涯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他选择了IE商学院，选择在马德里生活

　　博士毕业后，崔志坚开始面对一个新的抉择——去哪里工作，去
哪里生活。以他的资历，很多高校都可以列入选择范围，包括国内的
一些知名院校。但最终，他决定留在欧洲，多年的海外生活，已经让
他适应了这里的步调。在法国读书时，他曾经到过西班牙旅行，这个
阳光充沛的国家令他印象深刻，美好的记忆促成了最后的决定，他选
择了IE商学院，选择了马德里生活。

　　如今，崔志坚是IE商学院九十几名全职教师之一，即使没有课，
每天早上八点，他也会准时出现在办公室里。他坦称，虽然自己现在
的课还不多，但新工作刚刚开始，还在磨合期，所以需要付出更多的
努力。在课堂上，他给学生的承诺是，从早上8点到晚上8点，所有的
邮件他都会在15分钟内回复，正是这样严谨敬业的精神，让他赢得了
来自世界各国学生的喜爱。

　　坐在SERRANO大街的露天咖啡座，享受着马德里的阳光。回望
这么多年来海外打拼的经历，他的足迹遍布了三个大洲，最终在这里
停下了脚步。

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又将上路，迎接新一轮的冒险和挑战，但此
时此刻，在伊比利亚乍暖还寒的二月阳光里，崔志坚的脸上是一如既
往的平和淡定的笑容。

（欧华网编辑：laomao）